第1章
奶奶去世前,闹着要爸爸妈妈离婚,她说爸爸妈妈要是不离婚,她没办法闭眼。
爸爸愚孝,答应了,那时我恨死了爸爸,更恨的是奶奶。
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奶奶做的对,妈妈要是不和爸爸离婚,她会死的。
我最恨的人是奶奶,因为奶奶,爸爸妈妈在我十四岁那年离婚,从那以后,我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
我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
在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瘫痪了,几个姑姑只是偶尔回来看一眼,只有妈妈一个人照顾奶奶。
为了照顾奶奶,妈妈辞掉了工作,专心照顾奶奶,伺候吃喝,擦屎擦尿。
可奶奶对妈妈却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像对待一个狗一样呼来喝去,张口闭口都是辱骂。
不仅这样,她还喜欢在姑姑们和爸爸在的时候告妈妈的状,说妈妈怎么折磨虐待她。
可妈妈分明对她那么好。
在奶奶的挑拨下,爸爸妈妈的感情也越来越差,爸爸一回家就和妈妈吵架,妈妈总是以泪洗面。
奶奶恶毒的诅咒,爸爸的谩骂,妈妈的眼泪,这些完整构成了我的青春。
当奶奶病重的时候,我本来以为妈妈的苦日子到头了,可奶奶却一定要爸爸妈妈离婚。
奶奶那时刚从昏迷中醒来,她只有这一个要求。
爸爸最终答应了,妈妈带着我,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出了门。
那是妈妈在这个家里十几年的全部。
妈妈是那么懦弱,她反抗不了奶奶,她也反抗不了爸爸,她只会哭泣。
奶奶去世三七那天,我放学回家,就见妈妈已经装好了烧纸的东西。
“妈,你这是要干什么?”
“给你奶奶烧纸。”
妈妈垂着头,发丝微微有些凌乱,我看着她这个样子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要给她烧纸?她那么欺负你,都快死的人了还要逼着你和爸爸离婚,这么一个恶人,你为什么要给她烧纸?那么一个恶人,你管她干嘛?”
“她是你奶奶。”
妈妈摇着头,却很固执,“她是你奶奶,我也叫了她那么多年的妈,当然要给她烧个纸。”
“你难道忘了她是怎么欺负你的吗?”
一股气憋在我心里,怎么也发泄不出来,我宁愿妈妈恶毒的诅咒奶奶,也不要她这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
妈妈依旧低着头,可我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姑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她呢。
无奈之下,我只好跟在妈妈身后出了门。
果然,妈妈一进门,姑姑们便开始指着妈妈的鼻子骂。
“陈凤娟,你个贱人,你是怎么虐待我妈的?我妈临死前最恨的人就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大姑姑义愤填膺,二姑姑也不甘示弱,“就是,我妈对你这么好,你有良心吗?”
爸爸就坐在原地不吭声,听她们欺负妈妈。
我突然好委屈,这么些年,妈妈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
我再也忍不住,我愤怒的挡在妈妈面前,和几个姑姑对峙。
“现在知道那是你妈了?奶奶躺在床上动弹不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只会打一个电话给我妈,跟她说好好照顾奶奶,那是我妈的婆婆,可却是你们的亲妈,你们亲妈你们自己都不照顾,指望着别人照顾,你们还要脸不?你们还有一点人性不?
我妈照顾了奶奶那么多年,将人照顾的那么好,奶奶瘫痪在床,却还是好好地活了八年,谁家儿媳妇能做到这样,我妈她已经仁至义尽,你们还要怎么样?
老太太没有良心,死活非要我爸妈离婚,我妈也答应了,她现在回来给奶奶烧个纸,是她善良,不是你们这些人仗势欺人的理由。”
“嘿,你个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大姑冲上来就要扇我,“我早就说了,小丫头片子一个个的都没有良心,养不熟的白眼狼,让你们抓紧要个男孩就是不听,现在看看这小丫头片子是怎么骂她姑的。”
我冷笑一声,积攒了多年的怒气瞬间膨胀,“对对对,女儿都是白眼狼,所以奶奶生了三个白眼狼,瘫痪在床上时,只能靠儿媳照顾。”
我早就知道奶奶和姑姑这群人都重男轻女,但是我不明白她们都是女人,为什么要这么的和我和妈妈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