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到!犯人罗钰,因盗窃他人财物,价值巨大,根据本国律法,理当斩首示众!”
一身黄衫,八字胡须的官员,大声诵读完手中的判文,环顾了一下四周,将手高高举起。
不远处,跪着一名被绑的少年。
少年大约十三四岁,身材削瘦,面庞清秀,脸色略显苍白,嘴角隐隐还残留着些许血迹。
显然,少年在狱中遭受了不轻的刑罚。
不过,少年的脸上却透着一股坚毅与镇定。虽然身处法场,却没有丝毫畏惧。要知道,即使是一些恶名昭彰,胆大包天的大盗,在被绑到法场斩首时,无不战战兢兢,失魂落魄,形同行尸走肉。
斩首的如果是一般百姓,那更是呼天抢地,痛哭涕零。甚至还会有人吓得当场失禁,把法场搞得臭不可闻。
像少年这样镇定自如,面不改色的,几乎从未见过!
真是可惜了啊!
要是不被斩首,这少年将来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围观的群众在称赞少年胆色的同时也为他感到惋惜。
站在少年身后的是一名身材魁梧,满身横肉的刽子手。
刽子手姓李,因为砍人头的手法干净利索,久而久之,人们都直呼他为“快刀李”,在云门镇也算是小有名气。
快刀李看了看眼前跪着的少年,心中却有些怀疑。
少年名叫罗钰,被誉为云门镇罗家“最有天赋的少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
没想到,他竟然会犯盗窃罪,而且还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就被判了死刑!
不过,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呢?
快刀李将一大口酒喷洒在刀刃上。
人血有腥味,极难清除。酒能杀腥,在刀上喷口酒,是为了不把人血的腥味留在刀上。
喷完酒后,快刀李在少年背后的脖子下方捏了捏。这样做,既是为了找准下刀的地方,避免刀砍在骨头上伤了锋刃,也是为了提醒一下犯人,马上就要送他上路了!
快刀李将手中的鬼头大刀高高举起,眼睛注视着黄衫官员的手势。只要黄衫官员举起的手一落,快刀李保证犯人的人头也跟着落地!
“刀下留人!”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出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身形魁梧,脸色却十分憔悴。
“监察大人,还望刀下留人!”
黄衫官员斜斜地看了一眼,不满道:“罗成杰,你扰乱法场,意欲何为?”
罗成杰,云门镇罗家的二十三代子孙,是家族中的长子,下一届族长的候选人,为人正直,处事公正。
三天前,得知儿子罗钰因为盗窃罪被捕,他便立刻赶到了安阳城,想要拜访安阳城的陈太守,为儿子洗脱罪名。
可是,这三天中陈太守却始终闭门不见。罗成杰无奈,只得准备前往比安阳城更高一级的广平府喊冤。不料,却传来了儿子罗钰即将斩首示众的消息。
罗成杰只得仰天长叹,急忙赶回云门镇。
“监察大人,我儿子是冤枉的!”
“冤枉?人赃俱获,证据确凿,何来冤枉一说!”
黄衫官员撇了撇嘴,没有理会。
罗成杰的心在滴血,因为他知道,儿子罗钰所犯的盗窃罪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罗成杰转身向站在不远处围观的一人走去。
只见那人身着一件金丝锦衫,体态健硕,神态傲然,与罗成杰倒有七分相似。不过,却比罗成杰更加年轻。
“成英,念在罗钰是你侄儿的份上,能不能饶过他这一次?”
原来,眼前这位身着锦衫的中年人正是罗成杰同父异母的弟弟罗成英,同为罗家第二十三代子孙,也是罗家族长之位的候选人之一。
“大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罗钰是我的亲侄儿,但是他犯了国法,我也只能大义灭亲啊!”
罗成英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玉佩晶莹剔透,成色极好。玉佩上雕刻着一只麒麟,纹理细腻,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般。
“这枚麒麟玉佩采用上好的白玉雕成,价值万金。罗钰小小年纪却利欲熏心,意图窃为己有,恰巧被我撞破,人赃俱获,这才报送官府!大哥,子不教父之过,我想家族里的长老们是不会选一个贼的父亲做族长的吧!”
“那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价值万金一点都不为过!按照本国律法,确实理当斩首!这少年判的不冤啊!”
四周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起来。
“成英,为了争夺族长之位,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罗成杰见此,怒不可遏,将手伸到胸前,竟然从怀中又掏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麒麟玉佩。
“这两块麒麟玉佩本是罗家的祖传之物,你我兄弟一人一块。你说我儿子罗钰贪图你的玉佩,意图盗窃,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罗成杰说着,将手中的玉佩高高举起。
阳光下,围观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无论玉佩的玉质还是雕刻的麒麟,几乎与罗成英手中的玉佩毫无二致!
“这肯定是冤枉了,那少年要是真的喜欢,问他父亲要就是了!”
“是啊,这玉佩是祖传的,他父亲迟早要传给他,没必要为了一块玉佩,搭上自己小命吧。”
四周的众人,纷纷议论道。
“律法无情,罗钰盗窃,人赃俱获,铁证如山!”
黄衫官员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果然!在家族中,弟弟罗成英专门负责与官府交往,经常宴请安阳城的陈太守,两人相处得极其融洽。这次去安阳城,陈太守始终闭门不见,罗成杰就已经猜到陈太守和弟弟罗成英狼狈为奸了!”
“二弟,既然你说我儿子贪图你的玉佩。那么,我就将这块玉佩赔于你了!”
说完,罗成杰将手中的玉佩递了过去。
“玉佩虽好,却非我所爱!大哥,你以为我是为了这块玉佩吗?”
话声方落,罗成英将手中的玉佩放在掌心,双掌同时发力。“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罗成英掌心的那枚玉佩应声碎裂,价值万金的玉佩竟然化成了齑粉。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罗成杰惨淡的笑了笑,收回自己的玉佩,指天说道:“苍天在上,我罗成杰在此发誓,只要我儿子罗钰无罪释放,保得平安,我罗成杰自愿净身退出罗家,远走他乡,至死不回!如食此言,天诛地灭!”
“啪……啪……啪……”
罗成英听了誓言,情不自禁的拍起掌来。
自古穷习文,富习武。武者之道,就是对身体的打熬,磨炼,以达到筋骨强健,脱胎换骨的目的。习武期间,不仅需要大量珍贵的药材滋养身体,而且还要有精妙的功法。可以说,每个强大的武者,都是由大量的财富堆积而成的。如果没有一个庞大的家族支撑,在武道一途,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可以预见,退出罗家之后,罗钰的武道修炼将彻底停滞!
哼!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又如何?没有了罗家的支持,不出三年就会沦为庸才,十年后就将彻底变成废材!
从天才变成废材,这可比现在就杀了他有趣多了!
罗成英强压住心中的喜悦,大声说道:“大哥,罗钰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怎能见死不救呢!你放心,我和安阳城的陈太守交情极佳,罗钰的事包在我身上!”
说完,罗成英走到黄衫官员的身旁,说道:“监察大人,罗钰是我的侄儿,怎么可能会偷窃我的玉佩呢?这其中一定是起了什么误会,还望监察大人明察,还我侄儿清白!”
“哦,是吗?”
黄衫官员捏了捏胡须,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应该是场误会。来人,给罗钰松绑,无罪释放!”
……
第二天清晨,罗钰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穿好衣服,罗钰走出房间,就看到七八名族中的佣人正在清点家里值钱的物品。
“母亲,这些人在干什么?”
罗钰走到母亲身旁问道。
“唉,这些人都是你二叔派过来清理咱家财物的。你父亲把昨天的事都对我说了,只要你平安无事,净身退出家族又何尝不可呢!”
“母亲,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和父亲。对了,怎么没看到父亲呢?”罗钰自责的说道。
“他一早就去族里了。事出突然,你父亲手里的大量事务都得交接给族里,恐怕没有几天是交接不完的。”
确实,父亲一直负责着族里的许多事务,如果没有意外,基本就是由他出任下一届的族长。
“钰儿,你也别太自责了。你瞧,这是什么?”
说完,母亲将一块玉佩拿了出来。
“这不是父亲的那块麒麟玉佩吗?”
“是啊,这块麒麟玉佩是你父亲祖上传下来的,不属于族内的财产,今天早上你父亲离开的时候,特意让我将这块玉佩送给你!”
“送给我了?”
“是啊,这块麒麟玉佩以后就属于你了!”
罗钰轻抚玉佩,玉佩上的麒麟栩栩如生。
这块麒麟玉佩与二叔的那块原本是一对,寓意金友玉昆,寄望父亲与二叔能够齐心协力,共同将家族发扬光大。
罗钰右手握着玉佩,看着四周正在清理家中财物的仆人,想起昨天父亲发誓的情形,心中的怒火顿时又被点燃!
可恨啊!
父亲一定是怕睹物伤情,这才将玉佩送给我。
二叔!
今日所有失去的,他日我必将全部讨回!
罗钰想到恨处,右手不由得紧握起来。
此刻,身为武道一重的他早已忘了控制手中的力道。
“咔擦”,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麒麟玉佩竟然被罗钰握成了碎片。
罗钰突然感到掌心一痛,这才发觉手中的麒麟玉佩已经被自己握碎,锐利的碎玉已然将自己的手掌扎破,流了不少血。
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
罗钰忍痛,将碎掉的玉佩紧握手中。
就在此刻,被罗钰紧握着的破碎玉佩,一丝金色悄然渗出,仿佛吸水一般,将罗钰手掌上的鲜血吸净,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丝金色顺着伤口钻进了罗钰的手掌,很快便攀爬到了罗钰的手臂处,一只若隐若现的金色麒麟悄然出现在了罗钰的右手臂上!
千古器灵,终于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