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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褒姒传(全三册)

更新时间: 2024-12-23 21:06

第一章 弱女救父入镐京,琼台笙歌迎新主第一章 弱女救父入镐京,琼台笙歌迎新主周宫湦三年,春。

镐京城里灰蒙蒙一片,青砖绿瓦在这阴霾之下显得格外黯淡,繁华的京城笼罩在灰白的尘埃当中。

朝野哀歌,凄凄怨怨。

这座城曾见证过大周王朝的盛极一时,现在又看着它慢慢凋零。

三年前,褒姒的父亲褒珦就是踏着这条青砖路,走进镐京城的。他和大多数周王朝的见证者一样,企图阻止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然而历史的车轮终究只是碾在了他的身上,留下的是无尽的牢狱之灾。

时至今日,周宣王溘然长逝的举国丧期已临近尾声,这座城将褪去缟素,换上霓裳。而这个国家的年轻君主,也早已耐不住寂寞,在宫廷中日日莺莺燕燕、温香软玉,夜夜歌舞升平、芙蓉暖帐。

褒姒斜倚在破旧的马车上,摇晃着自远处而来,她撩起衣裙从马车上下来,萧瑟的北风掀起那素白的长裙,昏黄中干净的面容被衬得苍白。她纤瘦、柔弱,甫一站稳,身旁的下人廿七就赶紧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们停在了朝中上卿虢石父的府门前,驾车的下人叩打着门上的铜环。

府门打开了一道缝,里面的下人探出头来,伸手瞧着褒姒,褒姒将拜帖递上,府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那下人才复出来,将门推开:“老爷吩咐了,公子请跟我来。”

“有劳。”褒姒朱唇微启。

檐廊之下,虢石父正翻看着即将呈递给周王的奏章,时不时扔出去几本。他是权倾朝野的上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足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而此刻,他能决定的是整个褒家、整个褒国的命运。

虢石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傲慢,头也不抬地问道:“来了?”

“见过虢上卿。”

听到褒姒的声音,虢石父才抬起头扫了一眼褒姒,“啧啧”一声,嫌这容颜太过清丽。他的手捻在胡子上,摇头、蹙眉,像是吃了糟糕的菜肴。褒姒伸出手,廿七便将一个锦盒递到她手中,她上前一步将锦盒呈给虢石父:“虢上卿,有礼了。”

虢石父用手指将锦盒的盖子掀开一条缝,只见白色美玉周身通透无瑕,莹润而富有光泽。他面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用长者姿态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同你褒家也有多年的交情了,这事儿我会好好安排的。”

“多谢虢上卿。”

褒姒被吩咐先去厢房休息。主仆二人走了两步,廿七就凑在褒姒耳畔轻声道:“刚才扔在地上的奏章,都是弹劾虢上卿的!听说朝中文武百官对这位上卿意见不小,世子找他多有不妥啊!”

“出门在外,谨言慎行。”

“是,公子!”廿七悻悻地闭上了嘴,转而环顾这宅院。区区一个上卿,居住的院子却坐拥泉水假山、百鸟绿树。她口中喃喃:“真是个会享受的人,也不知周王有他这福气没有?”

褒姒瞥了廿七一眼,她赶紧捂住了嘴,咽了口唾沫,无辜地眨着大眼睛。

主仆二人被安置在了西厢房中,府中的下人向她吩咐:“请褒公子暂住在这里,宫里的事情老爷打点好了,便给褒公子回话。”

“要多久?”

“那可不知道了,每年来求我家老爷的人不计其数,老爷既然肯将公子安顿下来,公子就放心好了,最多不过是数月。”

“这么久?”

“这事儿啊,总得要些日子,就看公子的造化了,急不得的。便是公子被送入宫里了,能不能博大王欢心、得不得大王宠幸,也是另说的!圣意难测,若是没被大王相中,那在宫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大王贪恋女色,天下皆知,多少贪图荣华的,想着法儿地入宫,可也没见有个动静。要我说啊……大王如今美人见得多,挑着呢!”

褒姒的面色微微一变。

下人即刻改口:“哟,褒公子,我可不是说您哪,您也别往心里去。”

褒姒从头上取下了一支碧玉簪子递到下人手中:“有劳姑娘了!”

下人面色一变,立刻笑脸相迎:“瞧公子说的,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有什么事公子尽管吩咐,我能帮的必定帮!”

“若是虢上卿不知该寻谁……”褒姒说得意味深长,下人听得心领神会:“是是是……我明白,若是虢上卿寻不见个送入宫里的主家,我便叫虢上卿来寻公子?”这下人满心欢喜地将这支簪子揣在了怀中,一旁侍立的廿七却恨得牙痒痒。这簪子价值不菲,是秦世子世父送给褒姒的定情之物,如今世父不在人世,褒姒留在身边原是个念想,现如今却转赠给了一个下人,廿七咽不下这口气,看着这下人走远了才愤愤开口:“公子您怎么能……”

褒姒将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唇上,转过身朝厢房内走去。

廿七紧跟其后,进了房还在执拗于此事:“这簪子可是秦世子送您的,您怎么可以转赠他人呢?”

“他人都不在了,留一支簪子何用?”

“好歹是个念想。”

“如今入了京,我便没有过去,何须念想?”

“可……可那只是个下人,帮得了公子什么?”

“她身上的绫罗绸缎价值不菲,若只是个下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钱财只是身外之物,若能换我提前入宫,也是好的。”

廿七满眼含泪,跺了跺脚:“都怨大王……”

“廿七。”褒姒轻唤一声,叫廿七闭嘴。

屋子里静了下来,褒姒却仍有些心神不宁。褒国如今岌岌可危,唯有期望在牢中的父亲能一解褒国之困,可也不知大王能否将他释放。褒姒同哥哥洪德商议之后决定将自己送入宫中,若有幸得宠,不但能请大王释放自己的父亲,更多了周王这个靠山。

那时候,褒国纵小,有谁敢欺凌?

可这到底是一步险棋,她没有任何把握。对周王也没有任何了解,所知的不过是些道听途说:周王宫湦是位年轻的君主,在位三年,暴戾好战,无所作为;整日沉溺于各地进献的美人怀中,骄奢淫逸,荒废大周朝纲,疏于国事;虢石父一派专权,言路不开,满朝文武怨声载道。

周王宫湦即位之初,天降异象,岐山地震不绝,洛、泾、渭三川干涸,数位大臣联名进谏,借此不祥之兆请周王停止荒淫,勤于朝政、广开言路。而这位周王却将联名上奏的大臣一一赶出朝堂,贬去官爵,送入大牢,三年中不曾释放一人。

这群臣中便有褒姒的父亲、褒国的国君——周国的大夫褒珦。

除却被关押入狱的大臣,辅佐先帝的权臣、重臣在这三年中都先后过世,周王宫湦的昏庸之举越发无度,而虢国诸侯虢石父更是以上卿之位把持朝政,令余下的众臣在朝中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虢石父与朝中司马伯士历来不和,便怂恿周王讨伐西戎,命伯士为主帅。

周王宫湦派遣司马伯士率军与西戎交战。这位主帅如今正被打得溃不成军、节节败退。朝中大小官员上谏请和,望周王撤回大军,上谏的奏章却被虢石父一一阻拦,周王至今仍不知战况。

申侯联合众臣上奏,意图说服周王宫湦下令,让大军回撤。因着申后的关系,也因着申国的地理优势,申国几位诸侯先后入朝辅佐王室多年,在朝中颇有地位,深得朝中士大夫的信任与支持。然而就是面对这样一个人的谆谆谏言,周王宫湦也不过是打个哈欠,拂袖而去。申侯口中激烈的言辞于这位君主而言,不过如疯狗狂吠。

这位目空一切的周王,是无知还是野心太大?

褒姒暗自思忖,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住在上卿府已有两三日的工夫,那位下人倒是每日都来,可口风却紧得很,褒姒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只知道这几日王宫四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此事的起因便是群臣上奏要求罢黜虢石父、停战与停止进献美人。絮絮叨叨的老人家们惹恼了这位年轻的君主,周王宫湦坐在大殿之上长袖一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石案,石案滚落,碎了一地,吓坏了站在前殿的士大夫们。

到最后,周王干脆关了宫门,堵死了悠悠众口,一如他往日的手法。

伯士远在西戎之地,苦战无援;秦伯受自己弟弟嬴德挑唆,重兵压在褒国边境,随时准备攻下这个孱弱的国家,眼看大周大军在自己的封地内兵败或被杀,或被俘,也不作为。申侯几封信函前往,秦伯视而不见。此事叫申侯按捺不住,只好与群臣硬闯宫门,企图逼迫周王宫湦上朝,说服他撤兵停战。

伯士若亡,司马一职空缺,虢石父必定会推荐他那一派的人,军权在握,就犹如一柄尖刀直指申侯等人,使其在朝中越发人微言轻。而后更难想象会不会有朝一日这大周的兵马就借故攻打西戎、南蛮,将大军压在申国边境,借此一个诸侯一个诸侯地除去、一片封地一片封地地赏给虢石父。

此事不定,申侯便如坐针毡。

二更时分,和衣而睡的褒姒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寂静的夜里窸窸窣窣的是人群穿行的响动,灯火从东厢房一路燃到了西厢房,宛若白昼。褒姒忽然惊醒,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屋外人们匆匆往来。

“公子?”廿七揉了揉眼睛,也醒了过来。

“梳头。”褒姒转身坐在铜镜前,廿七手忙脚乱地将褒姒的发髻束起,一丝不苟地用铜簪和骨笄将头发绾紧,没有一丝掉落的碎发,然后又去拿一旁的佩饰。褒姒忽然按住了廿七的手:“不用了!”她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裙,朝门外走去。

廿七紧随其后,不解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褒姒推开了房门,正巧那下人从门前经过,褒姒拉住了她:“府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没睡?”下人瞧着褒姒的样子,面上一喜,眼前一亮,反手拉住了褒姒的胳膊,“你跟我来……”她带着褒姒朝着前厅的方向疾走。褒姒扭头给廿七使了个眼色,叫她莫要跟来,廿七只得顿住脚步,目送自家公子渐行渐远。

虢石父见下人总算是找到了个人,面上先是一喜,可看清是褒姒又是一沉:“怎么……”

那下人朝着虢石父挤眉弄眼,拉着褒姒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会儿其他人都睡了,老爷要人要得急,若找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再将大王给惹恼了,可如何是好?”

“大王”二字从褒姒心头闪过,她的心猛地一揪,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虢石父正焦急着,顾不了那么多,转身边走边说:“和我进宫。”宫里传来了消息,朝中士大夫趁夜闯宫,上奏大王命秦国出兵相救。

众臣将弹劾虢石父与取消进献美人二事省去,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周王宫湦不能不应允了,作为一朝君主不能不让诸侯救人!他纵然是勃然大怒,也只能被牵着鼻子走,狼狈不堪,胸中怒意丛生,而又无处发泄。

虢石父得了消息就匆匆叫人去请人,准备进宫献媚,可没想到去的人竟找了个面容最寡淡的褒姒来,他心中也满腹牢骚。在马车上,虢石父就向褒姒叮嘱大王的喜好,他不喜欢女人话多,对柔美的舞姿颇为喜欢,对言听计从而毫无心机的女人情有独钟……一席话交代完,虢石父再次将褒姒上下打量了一番:“入了宫,就不可能再出来了,若不受宠,比死还不如!”

“褒姒明白。”

“所以好好掂量掂量,若是得宠,你我一荣俱荣。”

“褒姒不敢忘虢上卿提携之恩。”

虢石父点了点头,眯起眼睛,闭目养神。

到了宫中,褒姒被送往琼台殿,而周王宫湦则坐在前殿的阶梯之上,黑色的长靴蹬在石桌上,整个人斜倚在卧榻中。他肤色白皙,像久不见阳光的鬼魅;唇薄眼长,是最为薄幸的寡情面相;声轻气沉,虽没有不怒自威的磅礴气势,却能让人不寒而栗。

他闭目养神,听见大殿中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沉声问道:“虢上卿来了?”

“参见大王!臣听闻申侯带领一班朝臣闯宫,未能阻挡,还望大王恕罪!”

“无碍。”周王宫湦挥了挥手。

“这些大臣罔顾礼仪法纪,擅自闯宫,乃太宰失职,还望大王下诏革除太宰。”

“寡人累了!”周王宫湦打了一个哈欠。

“臣为大王搜寻了褒地美人,舞姿卓绝,名扬千里。褒世子洪德进献,这容颜天下无双。司徒祭公已在备乐,不知大王今日是否有雅兴移步琼台殿中?”虢石父话锋一转,周王便面色一喜,扬起双眉,眼中闪着灼灼的光华,一扫刚才那番疲态,眸子中露出了精光,从阶梯上匆匆下来:“如此说来还犹豫什么,快快赶往琼台殿,会会美人,莫怠慢了人家。”

“是!”虢石父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紧跟在周王身后朝着琼台殿的方向匆匆走去。琼台殿内,司徒祭公早就按照虢石父的吩咐备好了编钟、管弦、丝竹……可看着垂立在中央的褒姒有些费解,她的容颜达不到极美的地步,甚至连后宫中并不得宠的夫人也出她之右。

不美,尚在其次。

这女子兴许是成心要奚落周王,一身缟素,浑身上下竟找不到一样佩饰。更不要说那素淡的容颜,不施粉黛亦无颜色,原本束好的发髻,也被她拆了,重新绾好之后就有些凌乱。若非要说有什么可取之处……祭公思忖再三,以他对周王的了解来看,也许是褒姒面上淡漠的表情。

大鱼大肉吃腻了,总会回味清粥小菜的好处。

褒姒的容颜虽说寡淡,找不出过人的长处,却也挑不出短处,乍看之下并不艳丽,可看得久了,反倒是觉得舒心。祭公微微颔首,相信虢石父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参见大王……”门口的下人提醒琼台殿内的人周王已到。

祭公、褒姒纷纷下跪低头等在琼台殿中。

听见脚步声,褒姒先看见的是这位周朝君主的鞋子,一尘不染的黑靴,白色的千层底却已磨损得有些破旧了。“民女褒姒见过大王。”她的声音清冷,在空旷的琼台殿中回荡,这声音敲打了一下周王宫湦的心扉,很久没人敢用这样的语调和他说话了。对他而言,这个女人周身都是种精心的设计,是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发起的挑衅,以这样的姿态来挑战他见惯美人的疲惫。

“抬起头来。”周王宫湦对着褒姒说道,顺便示意祭公备乐。

褒姒仰头看着周王,她是第一次见他,她没有笑,也没有慌,面上的表情一成不变。她灵动的眸子盯着他漆黑的眼,眼神没有因为他的强势而瑟缩,反倒就这么一直看着,像是认识了许久。

“褒姒?”周王的手捏在褒姒的下巴上把玩着,她的皮肤滑嫩,是年轻女子特有的质感,叫他爱不释手,“褒国是何人的封地?”

“褒国是大夫褒珦的封地,”虢石父上奏道,“褒姒便是世子洪德的妹妹。”

“哦?洪德?”周王宫湦说着想着,又摇摇头,“没印象。”

褒姒已站起身,又忽然跪下:“民女乃罪臣褒珦之女……民女自知父亲罪孽深重,此番入宫,便是替父赎罪,万望大王见谅!”这番话原本该是放在以后慢慢道来,可褒姒年岁尚小,终究没能沉住气。

这一幕叫虢石父倒吸了口冷气,若是褒姒这出戏演砸了,自己就得受牵连。他动了动嘴,周王宫湦却挥了挥手,手从褒姒的下巴上撤下来,面色霎时间冷若冰霜,他讨厌一个女人怀着目的的接近,原有的三分兴趣,此刻消失殆尽。“没什么印象!”他说罢朝着殿内一端走去,斜倚在卧榻之上。

祭公见状,立刻指挥乐师奏乐,编钟清脆的音节一声声敲打着琼台殿。

已过了丑时,周王宫湦打了一个哈欠,他有些困,微微闭起眼睛。编钟的浑厚配合丝竹的清亮,呈现出音乐完整的姿态。周王宫湦不睁眼,饶是褒姒的舞姿再美,也是毫无作用的。

编钟的乐师漏掉了一个音,周王宫湦皱了皱眉。

很快,管乐的乐师也漏掉了一个音,周王宫湦攥了攥拳。

紧跟着,弦乐的乐师亦漏掉了一个音。周王宫湦坐了起来,睁开眼睛。乐师们的这番光景,这三年来他头一次遇见,难免有些好奇。

睁眼俯瞰,大堂之上,恍若隔世。

褒姒的舞姿如烟笼芍药、带雨梨花,朦胧之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感,周王宫湦从这素色的灵动之中竟看见了五彩的霞光。她的四肢纤弱柔软,补充着音域中的空白音阶;周身又仿佛有一根极细的丝线牵引,整个人与这音乐浑然一体。

这种媚态是褒姒静的时候不曾有的,周王宫湦坐直了身子,眼睛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他对褒姒的态度在短短的一瞬竟有三种不同的变化:起初是好奇;转而变为愤怒;到此刻竟成了一种喷薄而出的欲望,灼烧着他的心,困顿消失无踪,血液上涌,如看见猎物时的兴奋。

周王宫湦挥了挥手,这动作虢石父与祭公二人再熟悉不过了,二人依次从琼台殿内退了出去,虢石父在前,祭公在后,剩余的大小乐师也紧随其后。不消片刻,大殿上便只余下了褒姒同周王二人而已。

编钟的击打音渐渐小了。

弦乐跳动的节奏消失不见。

最后,连管乐流畅的旋律也变得悄无声息。

偌大的琼台殿渐渐安静了下来。褒姒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霍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的双手攥住裙摆,企图让那颗不安的心静下来。她看见周王宫湦站起来,双手放在背后,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声就加重一重,直到最后,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心跳。

周王是个男人,一个健硕的男人。尽管他的周身都带着一种阴恻恻的鬼魅之气,却仍能从中窥探到王者的威严——这是与生俱来的。周王宫湦走到褒姒的面前,一手挽住她的纤腰,一手捏住了长裙上的丝带,缓缓抽开,长裙失去了支撑的力道飘然落地……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入这屋子时,金灿灿的光晕铺在了她雪白的肌肤之上。他一手撑着自己的头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子,满眼好奇。她淡漠的神情中透着一股强韧的姿态,像是个不服输的少年,满面绯红却早已将她的心情出卖了。

他的手轻抚在她的面颊上,褒姒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愣了很久,心中碾过无数的思绪,最后却化为无声的静谧,只唤了句:“大王?”

“你怕我?”周王宫湦笑了出来。

褒姒摇了摇头,瑟缩地瞧了一眼周王的眉眼,又点点头,这惹得面前的男人“哈哈”大笑。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心中将未见他时勾勒的那幅图像与眼前的男人比对,她发现他深不见底。

周王宫湦带着笑意,捏着褒姒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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