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血染凤翔宫（1）
幽幽长夜，圆月支照，凤翔宫依旧那般清冷，寂寥，胜似九霄之上的广寒月宫。
飞蛾撞在宫灯纱罩上扑哧扑哧响，白秋露一手握着毛笔，一手揉了揉眼睛，奏折上字越来越模糊，她都快看不清了，她叹息了一下：“唉……各地的疫情越来越严重，这可怎么办……”她毫无头绪，身边却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她推了推趴在身边打瞌睡的太监：“小安子，多添一盏灯。”
小安子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什么时辰了，皇后，应该把灯全灭了，赶紧睡觉去。”
白秋露指了指前面一座堆积成山的奏章说：“这里全是上奏疫病横行的事，每个地方都说刻不容缓，今晚想不到应对之策，咱们都别想睡了。”
“唉……陛下在昶丽园跟灵妃夜夜笙歌，皇后却要在这里通宵批阅奏章，真让人心寒。”小安子虽然满脸怨气，但还是给她再点一盏灯，把乱七八糟得奏章收拾起来，他的主子虽然不得宠，但也是身娇肉贵，需要人伺候的，可是宫人们都把这里当成冷宫，想方设法地调走，也就是他对主子不离不弃，忧患与共。
白秋露很多余地看看隔墙是否有耳，说：“小安子，此话只能在这里说说，要是传到陛下那里，你可有的受了。”
“我就不信皇后没有怨言。”
“怨又怎么样，日子还不是一样要过，谁能爬得出这座宫墙。家国天下，我帮他打理好政事，至少能让我白氏宗亲的荣华富贵，永保不坠。”白秋露勉强笑了一下，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要是她跟小安子一样一天到晚怨天怨地，只怕很快都受不了，要不疯癫，要不自刎，她身为主子，当然要鼓励他，也鼓励自己。
“皇后你真够乐观，整个皇宫也就只有我小安子心疼你了。”
“是，我得感谢你一直陪着我，不然一个人待在凤翔宫里，我会怕黑。”
怕黑？小安子感觉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更合适，看看凤翔宫的走廊一盏灯都没点，昶丽园那边亮如白昼，又开始发牢骚：“那个灵妃有什么好？一脸妖气，皇后，宫里的人都在传她是妖怪化身，会妖法才会把陛下迷得晕头转向，三年不早朝。一定是这样！皇后，你难道不觉得这皇宫变得阴森森的，还老听到有人怪叫。”不说还好，一说小安子就感觉从地底传来一声声的怪响，让人心里发毛。
“妖怪作祟？可惜大国师不在了，对付妖怪他最在行。”白秋露说得波澜不惊，头也没抬起来，继续埋首在奏折里。
小安子就不信就自己能听到怪声，皇后一定是装作听不见而已，他愤慨异常：“皇后，这妖怪都跑来宫里作乱了，你就这么不闻不问？”
白秋露皱眉说：“嘶……这话听起来如此耳熟，以前是不是也有人说过。是谁当年往我的寝宫里贴满了符咒？”小安子像被根重棒子敲了一下后脑，得了暂时的失忆症，他心虚地笑道：“有吗？谁说过这话了？谁敢对我们的皇后无礼，不想活了吗？”
白秋露摇头苦笑，小安子的话再一次提醒她，当年秋露皇后万千隆宠集一身的事已成传说，甚至是没有人记得的传说。她瞟了他一眼说：“现在除了你，还有谁能对我无礼啊？”
“天地良心，小安子可是一心向着皇后的，你就该听我的，对狐仙大人多上几柱香，多拜几拜……现在宫中不少妃子都秘密供奉他了，说是能让人变得千娇百媚，迷倒众生，当然她们想迷倒的就只是皇上。”小安子一边说一边走进内室，里面供奉着一尊狐仙像。
淡淡的檀烟弥漫，白秋露的眼睛更酸了，只觉得这是无知又可笑的迷信说法。她有气无力地说：“小安子，你早晚都拜不下十次了，就不怕狐大仙撑死吗？”
“呸呸呸！狐仙大人息怒，咱们皇后在说瞎话。皇后，你要诚心一点，说不定皇上就能回心转意了。”
白秋露继续调侃道：“小安子，你如此虔诚，也没见你变得多么娇媚啊。”
小安子拉长了声音说：“是……我们皇后天生丽质，花容月貌，端庄秀丽，风华绝代，除了……多了两个黑眼圈，多了几根白头发……”
“小安子，能把最后一句去掉吗？”
“遵旨，可这也改变不了事实。”
“你还真是……”
“皇后，你别不信啊，狐仙大人真的很灵验啊。”小安子才是在说瞎话，也不见得哪个妃子拜了狐仙就转运了，听说还要脱光衣服拜，白秋露听着就觉得恶心：“信……我信，他能把我变回十二岁我就信了。”
他们在凤翔宫内没大没小地斗嘴，这算不算苦中作乐呢，然后真正的苦远不及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