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并骨合葬
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袁紫菡的鼻翕后,她整个人就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中。
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周围漆黑一片。
想大声的喊出来,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身处的老房子里不仅充斥着浓郁的腐朽发霉的气息,就连木制家具有时也会自己“嘎吱嘎吱”地发出声响。
“饿眼望将穿,谗口涎水空咽,空着我透骨相思病染,怎当他临去秋波那一转……空撇下碧澄澄苍苔露冷,明皎皎花筛月影……”
老旧的戏匣子里突然放出这一段西厢,声音虽然不大,但着实惊得她心脏扑通乱跳。
一双冰冷的手突然环上她的肩膀,她一时间如躺了砧板,本能的挣扎。
黑暗中一双柔软的唇轻轻地印上她的额,她的鼻,她的脸,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试探的轻触,温柔的摩挲,辗转流连,轻柔吮吸,仿佛在奈心的等待着她的反应。
而她的反应显然太让人失望,一个用力,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动了,便不顾一切的挣扎,挣脱那双死死钳着自己臂膀的大手。
也许是她激烈的反抗激怒了对方,那双唇竟突然重重的吻了下来,趁袁紫菡不注意的间隙,一只冰冷的舌尖竟快速的滑了进去。
袁紫菡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慌乱中,手抵上了一个冰冷却布满肌肉的胸膛,她想推开这压在身上的重量,但毫无作用。
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衣衫正被用力的撕扯着,耳唇被轻啮着,一缕呼吸,让她瘫软酥麻。
“混蛋!”她大喊一声,却被自己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竟能说话了。
“敢骂自己的夫君是混蛋!”
那双手一用力,“刺啦——”她胸前的春光乍泄。
“啊……救命……变态!”她大声的尖叫起来。
“别叫!”嘴唇再次被封住,又是一个长得令人窒息的吻,袁紫菡的瞳孔跟着放大了一圈。那一双手抚在她的背上,即使隔着衣服,依然感到那双虽然冷的出奇,却游走似火的手,正欲索求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正在那雨点般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时,一行眼泪突然落下,混着西厢悠长的尾音,见者犹怜。
“流氓!变态!”她一边哭一边咒骂着。
“别以为我稀罕碰你,不过是祖宗遗训罢了”黑暗中的人颇为不屑的说,手上的动作仍然没停。
见来硬的不管用,袁紫菡决定来点软的。
“求你放了我吧”袁紫菡梨花带雨的恳求道。
“你可知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可是我不想结婚,况且哪有人结婚像办丧事一样的!”她说话带着哭腔。
“你我冥婚,你难道不知?”他有些意外。
“冥……婚?你是说……你是死人……”她刚有些反应过来,难道刚才一直是一个鬼在跟她温存?简直太荒唐了!想到这儿,寒毛立刻竖了起来。
“废什么话,赶快圆了房,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瞬间,他再次把她压在身下,他的气息近在咫尺。
“等……等一下!”她颤抖着身体打算做最后的挣扎。
“放过我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我……我可以帮你完成心愿!”她急中生智,试着与他讨价还价。
“此话当真?”男鬼出乎意料的竟有些心动,停下了动作。
“当真!当真!”她见事态有转机,努力的点着头答。
那人冷哼了一下,说:“反正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不如你把我从这里放出去,我就不与你圆房了。”
“放出去?怎么放?”她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激动地追问。
“明天的起灵仪式结束后,天黑见月,你到你家祠堂里将我的灵位拿出来,在一棵老树下烧掉,再点上一根香,即可。记住,我的名字是朱慈炫。”他交代着。
“好好!”她满口答应,转而焦急地问:“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想的美!虽然我们不洞房了,那你也得装装样子,就在这儿呆一夜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再也没了动静,只有那戏匣子还在咿咿呀呀的放着《西厢记》。
袁紫菡一夜没睡,她一方面害怕那个鬼丈夫改变主意,一边又害怕这被布置的像灵堂一样的喜堂里再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夜死一样的沉寂,终于熬到了鸡叫三声,这喜堂才又热闹了起来。
“开棺!”有人站在她旁边吆喝了一声。
她才意识到原来昨晚自己是被关在棺材里。
当棺盖被取下后,一缕晨阳刺得她眼睛好痛,只能眯着眼,看见一个阴阳先生在全程指挥着,喜婆走过来搀扶她起身。
袁紫菡先是被自己这一身黑色的喜服吓了一跳,那硕大的水袖上用血红的线绣着龙凤呈祥。
起身再看这棺材,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可是这血红的颜色再配上一朵白色的硕大纸花,她俨然是从坟墓里跳出来的人。
“啊!姐,你可吓死我了!”继妹尚小晴从外面走过来嚷嚷着说。
“吓什么吓?昨天难道不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袁紫菡一语中的,尚小晴果然就再没接话。
“新娘不许说话!否则会有祸事!”旁边的阴阳先生严肃的警告着。
袁紫菡不以为然,坐上了一顶红色大花轿,有人往刚才的棺材里放上了她的照片,抬走了。
不久,她向外一看,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老家的地下竟是一座陵墓,穿过一条条长长的甬道,直直的奔向内室的棺床。
喜娘再次扶她下轿,袁紫菡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墓室内精美的壁画环绕四周,画中的主人公看起来像个王公贵族,骑马射箭,征战沙场,英武十分。再看这棺床,气势恢弘,边上竟还有用黄金雕刻了龙纹!
她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一样的四下环顾。阴阳先生蓄着八字小胡,斜眼看看她,流露出不悦的神色,说:“将新娘埋入此穴,行夫妻并骨合葬!”
她瞬间吓坏了,但转身看有人将昨晚住过的那个棺材抬了进去,才安心。
仪式完毕,有人在前陈设酒果,又焚化了花红纸钱,喜娘拉着她来到这黑色的灵位前,教了她一句话,让她大声说出来。
为了让着鬼森森的仪式快点结束,她只好说了:“妻袁氏紫菡今嫁朱郎,未敢苟活于世,待妻阳寿满时,与夫黄泉相见!”
霎时,暗室的烛盏之火快速的摇晃了几下。
每个人脸上就立即出现了笑容,袁紫菡抬起头看到自己的父亲,分明是哭着与亲人们互道“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