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雾气蒙蒙的芦苇杆子左右晃动，接着，一个梳着麻花辫的村姑从草堆里钻出来。
“咳咳咳……”
因为刚捡回一条命，叶栀此时很狼狈，浑身湿透不说，呛到肺腑中的水也让她止不住猛地咳嗽。
“没想到你这个堂姐真命贱，这样都还能爬上来。”
“不可能！叶栀是旱鸭子，这么深的水，不可能淹不死她！”
说话人倏地脊背一寒，声音颤抖，“小……小容姐，你说，她该不会被水鬼附身，来……来……找我们报仇了吧？”
神神叨叨的一句话，吓得江小容直咽口水，“别胡说八道！难不成村里喇叭成天吆喝，也没革除你那些封建迷信思想？”
突然灌入耳中的信息，让叶栀原本浸水的脑袋更不灵光。
抬头，映入眼帘的两张面孔，让她满目错愕，吃惊程度远不比亲眼目睹叶栀从水里爬出来的要少。
叶英和江小容身上都穿着花花绿绿的粗布衣服，头发则是早些年代流行的麻花辫。
两个小辫子分别垂在双肩，系上布带，婉约朝气。
连脚上穿着的，也是红黑相间的绣花布鞋。
尽管这种打扮在叶栀眼里很土气，但她们一个稚气未消、娇俏水灵，一个瓜子脸、大眼睛，都处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很是漂亮。
叶栀明明记得她已经死了。
那种骨肉焚烧的痛，以及她自认为的亲人，看到她深陷大火而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可能是幻觉……
叶英见叶栀睁大眼睛瞪着自己，加上渐近黄昏，她那颗挂着几根水草的脑袋格外渗人。
所以她一时没从方才水鬼的荒谬想法中回神，战战兢兢问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虽然叶栀和叶英都姓叶，身上沾着血缘关系。但她很清楚，这个堂妹，向来跟自己不是一条心。
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叶栀却是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纯良的弧度，“英子，你可别说些晦气话，让二叔听到，又该骂你了。”
看着叶英娇俏脸蛋上渐渐腾升起来的怒气，叶栀冷不丁防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该不会……做贼心虚吧？”
叶英一愣，气得半天没有憋出一句反驳的话。
还是旁边的江小容率先反应过来。
她原本和叶英约好去村长家看电视，路过时，无意撞见叶栀在水塘边割猪草。
像往常一样奚落嘲笑几句后，正打算离开，却看到叶栀直直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尽管这是叶栀自己不小心，她死了倒好，可现在好端端的活着，江小容生怕这件事传到村里那些婆子耳中。
最后经过添油加醋，说她江小容见死不救、歹毒心肠之类。
心底失望，江小容面上却是一副关心的表情。
“叶子姐，你没事吧？刚刚看到你掉下去，我和英子妹妹都吓坏了，所以也忘记叫人救你，你……你千万不要怪我们。”
确认叶栀不是鬼后，叶英胆子变得大起来，说话压根不带脑子。
“小容，你不用跟她解释的！像她这种拖油瓶，活着也是累赘，我们又没做错！”
能听到叶英说出这种话，叶栀并不感到意外，因此，自动忽视自家胳膊肘外拐的堂妹。
看着江小容，微微笑道，“不用担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天这事就当我在积攒好运。
不过倒是你，大家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该伸手时还是伸手帮帮忙，免得传到他人耳中落下话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话音落下，压根不看两人面上红白交错的表情，立刻转身离开。
因为叶栀担心，再多待一秒，自己会忍不住把她们揍成猪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