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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墙媚

更新时间: 2024-12-24 10:49

第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还未亮,寒意森森,虽是春季可是冬季的寒气还在肆意侵袭甚至有些笼罩这一片天地有些阴霾。

太傅府后门停留着一辆马车,一个清丽女子裹着袍子正和一个老者惜别。

“然儿你快带着嫣儿走,去寒山寺躲一阵。”

太傅訾越不过五十岁年纪可是满头的白发,满脸的沟壑皱褶,让他看起来像是年越古稀老态龙钟的朽木。

訾然看着为国事操劳而变成这样的父亲,心疼地抱住了她。至于十岁的妹妹訾嫣则裹着袍子被抱入了马车。

“然儿,阿爹对不起你们。”

他抚着自己这个大女儿的背,一时之间老泪纵横。他这个女儿才十七岁,小女儿才十岁,他怎么舍得让他们独自去吃苦?

訾然却安慰道:“爹,我知道你有你的道理。”

訾越又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抱得更紧了,一时之间竟然凝噎无话。他带着泪水欣慰笑了笑,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大女儿见识卓绝,对大局看得很清楚。

訾然的母亲拍了拍訾然的肩膀,泪水早已满脸:“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娘,你要保重。”

訾然松开訾越,看着自己的娘,操劳多年她娘也看起来分外苍老了。她又抱了抱她娘,没有说话,她娘推她她才松手登上了马车。

两老看着马车远去,訾越将自己还在拭泪的妻子搂在肩头。

“然儿和嫣儿定然能逃过一劫。”素云对自己的丈夫感叹着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在骗自己。

訾越点了点头:“然儿吉人自有天佑。”他偏头看着自己的妻子,手指拂上她的脸颊。三十年了,她跟在他身边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年轻时,他贫穷,她不嫌弃他穷跟在他身边照顾他。后来他终于做了官,她又为他照顾儿女担忧宦海沉浮。

訾越一叹气:“素云,苦了你了。”

素云摇了摇头:“不苦。”她本来有机会走的,可是她舍不得丢下他自己走,不同生可以共死了。只是她的大女儿才成年正是如花年纪,她的小女儿还发着高烧,这一下就都要成了没有父母的孤儿了。

訾越笑得满足,这才是他的妻子,谁都比不上的女人,纵然年华老去还是依旧动人,有妻如此还有什么遗憾呢?

天刚亮,禁卫军便将整个太傅府围得水泄不通。打开的门不用头领再来踢了,他进了门,訾越正在堂中的椅子上端正坐着,目光空洞盯着外面没有一丝动作。

头领一挥手,禁军便进屋去抓人了。他仔细看了看訾越,再用手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有气了。

“大人,府中仆人早已散尽,只有房中一个自刎的老妇人。”搜屋子的士兵来报。

头领点了点头,闭了闭眼,带着隐隐敬意。訾越还有两个女儿,不过他想起了金銮殿上的那人的话,并没有派人去追。他的眼光又落在了端正笔直坐在凳子上的男人,这个死去的男人虽然背上了骂名,可是的确他值得人敬佩。

马车颠簸,跑得太快赶路很是急促。车里的人被颠得很厉害,訾嫣脸颊潮红高烧未退张开了眸子还是水泊盈盈迷迷糊糊。

訾嫣瞧着她:“阿姐,阿爹阿娘他们会没事的是吗?”

訾然把訾嫣紧紧搂在怀里,怕訾嫣受到颠簸,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不可以失去,绝对不可以。她有些喘气,訾嫣的气息太热,烧得太厉害,连她也开始颤抖着,害怕訾嫣会出什么事情。

半个月前:

“阿爹,朝廷混乱,若是要保命还是请辞的好。”

她知道朝廷形式混乱,皇帝病重,太子势力太弱,一直被魏王压制着,想要顺利登基是不行的,眼见就是一场皇位争夺战。

訾越只是一叹道:“太子会是个好皇帝,魏王权势大,只要有个罪名皇上不再偏爱他,太子自然可以登上皇位。”

当今皇帝偏爱魏王,任由魏王豢养禁军。偏偏太子的势力被牵制,处处受到压制,形成了有名无实的状态。

訾然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她自然知道魏王脾气娇纵,哪里能体会民间疾苦?也不会是个好帝王。自己的父亲是为了天下黎民着想,她想她不能再劝自己的父亲了,这是对天下的大爱。她不爱天下,但是她不能阻拦自己的父亲去爱天下。

“只是我以后要背上罪名了。”訾越又是一叹。

訾然摇了摇头温婉笑了笑,她明白她父亲想出的办法就是他去怂恿魏王在皇帝还没死的时候就去逼宫,激怒皇上派兵镇压魏王,交权给太子。这些都是政治上的手段,要有所得必要有所牺牲,尽管有些牺牲那么有实无名。

訾然回忆了那一切,又回过神来盯着摇晃的车帘子,将訾嫣搂紧一分叹道:“阿爹阿娘死得其所。”

訾嫣咬着唇愣是忍着没哭出来,只是从袍子下伸出手来紧紧环住訾然的腰。

眼见寒山寺就要到了,一队黑衣马队带起滚滚烟尘追赶着他们的这辆马车,直到将马车团团围住。车夫不得不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下,只见他跳下马车就拔出刀对着围着他们的这一圈人。

“还请姑娘随我们去。”

为首的男子胯下的马吐气骄傲地摆了摆头。

车夫紧紧护着马车对那男子喝道:“快让开,休要挡我们道路。”

那男子冷哼一声,这么个老头儿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只是如此想着若是敬酒不吃就吃罚酒。

“王叔,收刀随他们去。”不惊不怒的稚嫩女人声音。

一个女子掀开车帘大眼瞧着男子,那男子也瞧着她。容貌算不得倾城,不过清丽罢了,不过眉间那番冷静连带此时吩咐时不打颤的声音让他有些刮目,不过也不见得有多么特别。忆起王爷那时吩咐他一定要把人带回去,他也顾虑着或许真有什么不同便也神色恭敬了一点。

那车夫回转过头一皱眉急切道:“可是,大小姐,寒山寺就要到了。”

訾然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这座山,就在山上有一座寺庙,那里应该有人接应她,不过现下看来是去不了了:“随他们去吧。”她素手放下帘子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搂着自己的妹妹。

车夫只好再次跳上马车,被这队人围着赶着马车掉头离去。

訾嫣发了高烧本是睡着了却被外面吵又醒了,她的嘴唇殷红烧得越来越厉害了,她瞧着自己的姐姐:“阿姐,我们会死吗?”

訾然笑了笑平湖无波:“阿姐也不知道。”或许会死,不过既然没有当场血洗就是生的机会更大。

满眼的白,从宫门口一直延伸到这个王宫里的每个角落里面,正是武帝卫冥死了,丧行全国的时候。一年轻隽逸男子站在大殿之中看着前方高高的黄金九转宝座,那双狼眼伴着下眼的卧蚕疲倦不堪,只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是个带刀的侍卫。

“不知是被何人劫走了。”那侍卫拱手向他说着情况。

他手一颤拧起了眉头,或许是惋惜,可忽然眼眸中一狠厉:“去查是谁。”挥手让那侍卫下去了。他转身看了一圈这个寂静大殿,脸上没有喜悲,只是有一种浸在骨子里的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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