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定决心
神，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伟大而神圣的存在。
传说中，它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它们长生不老，已几近永恒不灭。
它们是伟大的，庇护一方安宁；它们是强大的，谈笑间便使风云变色；它们是神圣的，绝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亵渎。
它们是神……
——但是。
在成为神之前——它们，也只是个“人”而已。
——《斯瓦德传记》序章。
“看起来你挺喜欢这本书的嘛。五个金币，怎么样？”
维曦将书轻轻地合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不舍地将书推到了塞拉丽娜的面前。
“四个，四个金币怎么样？”
塞拉丽娜没去看书，只是嬉笑着对着维曦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不了！”
维曦看了看书，眼神有些迷恋，但他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出于理智，而是……
“塞拉丽娜，几个金币而已，你直接送给维曦不就好了！”
“来，维曦，这是你的份！”
“谢谢！”
维曦将三枚银币紧紧地攥在手里，礼貌地对普纳多道了声谢。
“没什么，这都是你应得的！”
普纳多在维曦的肩上拍了拍，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
“队长，那你帮维曦付了不就好了！”
从普纳多的手上接过自己的报酬，塞拉丽娜拿起手上的书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不用四个金币！两个，两个金币我就卖你了！”
“普纳多，我先回去了！”
看见维曦疾步离开的身影，普纳多轻轻地摇了摇头:“唉……”
“赫尔，这是你的份！”
普纳多甩了甩头，将一袋钱抛向了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少女。少女穿着水蓝色的魔灵使长袍，波浪一样的长发自由地垂在身前和身后。
“一，二，三……三十七枚，好，这次也没错。那么，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见啦，塞拉丽娜！”
收到钱，赫尔仔细确认了数目无误后，便也起身离开。
“明天见，赫尔！”
房间里还剩三人，连带着刚走不久的维曦和赫尔，他们是同属于帕尔加达比镇分公会的“普塞姆巴萨”佣兵团的成员。
说是佣兵团，实际上就只有五个人。而之所以会这样说，那是因为“所有的小队都有可能会有成长为佣兵团的一天啊”；事实上也就是公会偷懒，为了省事、避免麻烦。
“呐，普纳多，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说话的是姆伊托瓦特，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袋，意有所指地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佣兵团团长普纳多。
坐在维曦之前所坐的位置，普纳多将最后剩下的一吊钱袋揣到了自己的怀里。避过姆伊托瓦特的视线，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另一边的塞拉丽娜。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不错！虽然因为维曦的关系，我们队的实力始终要比其他队差那么一点儿；而且战斗的时候还得分神保护他，确实是有很多的不便。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翻看着手里的《斯瓦德传记》，塞拉丽娜漫不经心地说道。
“塞拉丽娜，我们可不是在玩小孩办家家，你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姆伊托瓦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向塞拉丽娜的眼神有些气愤。
“姆伊，我很清楚我们队现在的状况……”
看到队里两名核心成员开始争吵，一直默不作声的普纳多再也坐不住了。他一抬手，打断了塞拉丽娜未完的话语。
最近达比镇西边的瓦拉密林里的魔兽突然开始频繁活动，本来在中极极其稀少的低阶魔兽突然增加了不少，以至于最近几天一直频繁陷入遭遇战。而以此为契机，一直没放在心上的小队战力不足的问题瞬间就凸显了出来。
说是战力不足，然而准确的说是维曦一个人拖累了整个小队。而这件事小队里包括维曦自己在内的所有成员都心知肚明，只是因为维曦一直都很努力的关系，而且也因为顾及维曦和普纳多的关系的原因才一直没有当面提出来。
不过，心里的不满却越积越深！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普纳多则更加头疼！维曦很努力这是事实，但他的实力不足到了会拖累队友的地步这也是事实。
再放任不管的话，恐怕就会出现因为不满而退出小队的人了，而且那个会退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姆伊托瓦特，这是普纳多万万不能接受的。要说为什么的话……
“姆伊，塞拉丽娜，你们都不用吵了。一会儿回去我去跟维曦说‘让他明天不用和我们一起了’……”
“队……”
“塞拉丽娜，我知道你很看好维曦那孩子。但是这关系到整个普塞姆巴萨，我不能再徇私舞弊下去了！”低下头，普纳多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眼姆伊又看了看塞拉丽娜，他再次开口道:
“姆伊，塞拉丽娜，你们去公会问问看看有没有在寻找队伍的高级战士，没有的话中级的也行。”
“不用去公会问了，我知道有个正在寻找队伍的高级战士，我这就去找他商量，谈妥了就直接去公会注册。”
“价码还是老样子，姆伊，看你的了！”
“没问题，普纳多，你就放心好了！”
姆伊走后，这个仅有二十平米左右的普塞姆巴萨驻地就只剩下普纳多和塞拉丽娜了。
“呐，普纳多，这样真的好吗？”
夕阳的余辉透过塞拉丽娜身后的窗户照耀在她的身上，短小皮甲无法遮盖的皮肤反射着麦色的辉光。
毫无赘肉的肚皮和蛮腰完全裸露，大半条修长的细腿完全露出。水灵灵的眼睛，娇艳欲滴的粉嫩双唇，还有那火爆的身材，无时无刻不充满了诱惑。
只可惜一张白色的面具遮盖了小半张脸和琼鼻，让人不能一窥芳颜。而这份神秘，正好又为她曾添了不少魅力。
如果是正直青春的少年，见了她的样子一定会面红耳赤，不知道到底该看哪里。只可惜她是在这个叫“普纳多巴萨”的佣兵团里。
不知为何，维曦对她的美貌和热火的身材完全不为所动，对她的好意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着，似乎对她完全不感兴趣。
虽然还不到贪财鬼的程度，但姆伊只喜欢钱。初次见面时就毫不害羞地宣言“我的梦想是和数不完的钱一起过一辈子”，再漂亮的女人，在他面前也如同废纸。
赫尔是个有着不输于塞拉丽娜美貌的少女，年龄也要比塞拉丽娜要小上不少，自然不可能会因为她的美貌而动容。
至于作为队长的普纳多，他已经成家，虽然一直没有孩子，但深爱妻子的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对其他的女性动心。
真是三个榆木脑袋，白搭了两棵新鲜的白菜！
“虽然有些对不住维曦，但这也是没有办法！姆伊是木灵使，要是因为我一再袒护维曦，导致他不满退队的话，恐怕以后我们就只能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而且，维曦他……会理解的！”
木灵使，是天生亲和木元素，精通木灵魔法的四级木灵魔灵师。对于他们这些每天都要在遍布低阶剩至是中阶魔兽的瓦拉密林里活动的佣兵来说，会治愈魔法的木灵使就是他们的生命保障。
因此，姆伊对于整个团队的重要性要比身为盗贼的塞拉丽娜高的多，更何况如今又是魔兽大量繁殖的爆发时期，少了他的话，普纳多就不得不宣布暂时歇业了。
当然，理由并不只如此而已……
“算了，就这样吧！”
……
回去的路上，维曦一直将手放在兜里，银币则一直紧紧地攥在他的手心。
一天三枚银币，对于半月以前的维曦来说，是一份宛若梦想一般的高收入。这足够他和娅菲维持三天左右的生活，可以为娅菲减少不少负担。
本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达比镇南方的贫民区里有一座很是显眼的楼房，楼房高三层，围了一个很大的院落，院落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花坛，里面种的全是香影。
这里就是维曦所住的地方，这里是他的家，也是他唯一的容身之处。
“主人，你回来了！”
女仆，之前是没有的！虽然住着豪宅，但维曦家的生活从某个时候起，就一直过得很是拮据，并没有多余的闲钱去雇佣佣人。
顺便一提，女仆的工资是一个月一个金币，谈好的支付方式为日结:三个铜币每天。而这是维曦今天总收入的十分之一。
“莎拉，娅菲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走到穿着女仆装的莎拉身边，维曦给了她一枚银币，三枚铜币为她的工资，而剩下的七枚铜币则是明天的生活费。
“娅菲小姐的身体还是一样。虽然没有好转，但万幸并没有恶化。”
虽然维曦并不是有钱的主人，而且年龄也比自己要小上好几岁，但是拥有良好女仆素质的莎拉并没有像之前聘请的女仆一样看不起维曦，相反，她还很恭敬地行了一礼。
“是吗……那么，麻烦你准备一下清粥，一会儿直接送到娅菲的房里。”
“我知道了，主人！那么，今晚您吃什么呢？”
爬着楼梯的维曦停了下来，向下俯视着莎拉，但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傲慢，反而隐隐地有着些许感激。
“不用麻烦了，莎拉！我陪着娅菲喝点清粥就可以了！你自己也随便弄点吃的吧！”
“我明白了！”
……
娅菲的房间在二楼转角最里面的卧室，推开古朴而又崭新的木门，里面是一间很没有少女气息的简洁房间。
除了一张衣柜和梳妆台以外，就只剩一张小小的公主床了！而维曦如今唯一的亲人，娅菲——就躺在那张唯一具有少女气息的小小的公主床上。
粉色的床顶，同色的床帘环绕在娅菲的周围。娇弱的躯体被柔软的床垫轻轻地托起，被被子轻轻包裹的她宛若含羞待放的花蕾。凝视着此时的娅菲，维曦暂时停止了呼吸，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她从美好的梦中惊醒！
娅菲正在睡觉，平稳的呼吸以及安详的正常脸色表明她并无大碍，但这仅仅只是表象而已。实际上她却病了，而且病得很是严重！
“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闺床边，维曦将手掌轻轻地搭在娅菲的额头，悄悄地抚顺她额前的几缕发丝。然后，静静地做出了决定！
……
“那什么，先进来坐吧！”
“不，普纳多，今天我就不进去了。”
普纳多刚到家门便看到了维曦，平常都是到自己家里等待的他，如今却端坐在自家的小院里。
至于他要等的人，不用说，正是自己。
只不过……今天恐怕稍有不同。
坐到维曦的身边，普纳多像是一名亲近的长者一般。满脸的络腮胡虽然是他的一大魅力，但同时却也是一大败笔。浓眉大眼，五大三粗，又是他的一大特质。几乎所有认识普纳多的人，都是从他的形象开始记起。
综上所述，“一名亲近的老者”这个说法或许需要修正。毕竟在毫不知情的外人眼里看来，庭院里的景象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恶霸在欺负一个穷小子的进行曲——因为普纳多有双与体型极其不符的透着睿智的眼睛。
“要现在就开始练习吗？”
训练维曦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经过半个月，不，经过第三天训练之后，普纳多就已经确信:一切不过都只是白费力气。但是哪怕只是一点，他也想多帮帮维曦。
是为了维曦，也是为了病倒了的娅菲，更是为了他自己！
“不，普纳多！今天……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抱歉了，普纳多！”
石座上，维曦低头深深地弯下了腰。
“让我退队吧！”
“……”
如此之快，几乎可以说得上是飞跃性的跳转让普纳多有些反应不过来，就那么保持着那亲近老者的模样，暂停了意识。
“快把头抬起来吧，维曦！”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多久。看见维曦还将额头紧紧地贴着桌面，他连忙将他扶起。
“你答应了吗？团长！”
维曦的眼里没有喜悦，也没有急切！
他只是静静的，只是一脸平静地望着普纳多。
佣兵团新成员加入时都必须经过帕尔加公会注册姓名以及年龄、性别和阶位等级等基本信息。一旦完成注册，该成员便属于帕尔加公会的一份子。
不但可以在帕尔加公会接受、完成公会所发布的委托任务以获取十分可观的稳定收入，还可以在其旗下的任何产业受到优惠待遇，同时还会受到来自帕尔加公会的一定程度上的保护。作为代价，该成员只需要在公会召集令发出时，及时响应召集便行。召集令并非是强制性的，即使不接受召集，也没关系。
以一名佣兵的身份加入帕尔加公会，几乎可以说是一件名副其实的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可是……
退出公会，便意味着公会实力的一份损失，为此根据佣兵团的等级，必须支付一笔十分庞大的“违约金”。
佣兵团的等级按佣兵团贡献和人数以及规模声望而定，分为初级、小型、中型、大型和枯木级；每级又分上、中、下三阶，每阶还有远似、抑似和隐似的非公会实力划分。
普塞姆巴萨成立已经有好几年了，出勤率高，完成率也很不错，但因为成员一直都保持最低限度五人，以及接受的任务大多都是几乎没什么危险的棕级任务，公会贡献很少，所以直到现在也仅只是初级中阶的远似佣兵团。
而对应普塞姆巴萨的级别，属于普塞姆巴萨佣兵团的维曦“退队”所需的违约金的数量却是十枚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