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婿

更新时间: 2024-12-23 01:37

第1章 上门女婿

天黑了。

我拉上窗帘,点燃了两根蜡烛,一红一白,把它们放到床前。

床上有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棺材旁边,露出一个床位。

我走过去,伸手敲了敲棺材的盖子:“晚安。”

随后在棺材旁边躺下来。

至于我为什么要和棺材睡在一起,这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我叫钟一,今年23岁。

名字是爷爷起的,爷爷说,“一”这个字,是生字的最后一笔,死字的第一笔,寓意着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我命中注定,有一场大劫难。

我从小父母离异,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外地,是爷爷把我抚养长大的。

爷爷死在三年前,我当时在外地上学,没能见上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回家祭拜的时候,大伯交给我一个东西,说是爷爷留给我的。

那是一枚灰扑扑的银戒指,上面雕着朵很俗气的花。

大伯告诉我,爷爷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让我在23岁过了以后,务必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无名指代表着结婚的意思,我不懂爷爷的意思,当时倒是答应下来。

三年过去,忙着毕业、忙着找工作、找女朋友之类的事情,这事情,被我不知不觉给忘了。

半个月前,我刚过23岁的生日。

当时在网上,试着相了几次亲,都是无疾而终。

对这事情,我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也就不以为意。

有一天,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的人,自称是我的远房表嫂,说大伯托她帮我介绍一个对象,她刚好认识一个合适的姑娘,家里有钱,是本地城中村的,就找上了我。

远房表嫂?

我搜遍记忆,也想不起,在我的亲戚列表里,她是什么样子。

但既然知道我大伯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应该不会有假。

在表嫂的撮合下,我和李雪梅见了面。

李雪梅是个看起来很朴素的女孩,有点农村人老实巴交的味道,和我见面的时候,穿了一身类似于民国时期的碎花小袄,一双绣花鞋,很害羞,说话小声小气的。

虽然没有化妆打扮,但看得出,五官还是清秀端正的,打扮一下,应该是个美女。

我俩谈了谈,还算聊得来。

李雪梅很坦言,她文化程度不高,只上过小学,但家里在本地,有套房子,有个妹妹又已经出嫁,所以她父母希望,她能找个愿意上门的女婿。

同时表示,家里愿意拿出30万来当嫁妆。

上门女婿?

我第一反应是拒绝的,毕竟这事情,说出去多少有几分不光彩。

而30万块,对于我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还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我告诉她,我考虑考虑。

但当天晚上,就接连出现了两件事。

先是接到领导的电话——我在一家濒临倒闭的商贸公司上班,领导都换了好几个。

他委婉的告诉我,公司因为发展问题,要裁员,而我很不幸,就是裁员名单之一。

表示我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还剩半个月的工资,在月底会打到我卡上,还有一笔补偿金。

对于这个公司,我本来也没打算做长远,离职就离职,也不意外。

可第二件事,却把我彻底的逼到了绝路。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浑厚有些沙哑的中年男声,他说出了一个名字。

我开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是我20年未见面的母亲的名字。

他告诉我,他是我母亲现在的丈夫,我母亲出了车祸,现在躺在医院,需要马上做手术,问我能不能想办法筹点钱。

我本能反应是遇上了骗子。

那男人让我加了个微信,打开视频,才第一眼,我就认出来,病床上躺着的人,确实是我的母亲。

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血肉相连的气息。

我家里有张老旧的黑白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她眉脚有颗痣,很清晰。

这时候的她,披头散发,昏迷不醒,脸上有多处伤痕,苍白的嘴唇,以及两鬓的白发,让我对这个女人沉积了二十年的怨恨,忽然就烟消云散。

我当时“哇”的一声,本能的哭了出来。

我问那个男人,还需要多少钱,他给了我个数字:30万。

不多不少,正好是上门女婿的钱。

那天晚上,从来不抽烟的我,买了一包烟,抽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按照李雪梅留给我的电话,打了过去。

显示是空号。

我本以为,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了的时候,李雪梅给我回了个电话。

我和她协商着,问,我现在答应她,当上门女婿的话,能把钱先给我么。

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并和我约好老地方见。

见到她的时候,她手里提着一个有些老套的布袋子,递给我。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扎扎的钱,数了数,正好30万。

我俩的事,就这么定下来。

她让我晚上去她家,说去见她父母。

下午时候,我给那个男人打了个电话,去银行把钱汇了过去。

到了晚上,我换上衣柜里,最贵的一套衣服,刮了胡子,按照李雪梅留给我的地址,找了过去。

那地方在城市的北脚,很偏僻,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村落,赶着最后一趟公交车,我终于找到这里。

见到环境后,我当时有些后悔:这和我想象里的本地人,好像不一样。

但钱都拿了,还能咋办,我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有着微弱的灯光,就好像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没有电灯、使用煤油灯的场景。

才来到村口,就听到一阵狗吠的声音,一条忽然出现的大黑狗,面目狰狞,对着我穷凶极恶、龇牙咧嘴的吼着。

我从小并不是很怕狗,但这条狗看着来势汹汹的,多少有些心虚。

四处找了找,看能不能找根棍子把它赶跑,就听到“唑”的一声,那狗叫声,就停了下来。

在我前面,出现了一个穿着绣花袄子、头发苍白的老妇人,两眼犹如死鱼眼一样,翻着白,看起来像是高度的白内障。

那袄子,形式奇特,怎么看,都像是寿衣店里挂着的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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