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写在前面的话:这一章节是古、今、往、来四个层面的序言,看起来似乎没什么联系,读起来会有些费力。故事从下一章正式开始,所以建议从那里开始读起。当然,序章是不可或缺的,但如果真的对这个故事感兴趣,翻过头来再读序章也未尝不可。】
壹序
枯草凄凄,长野漫漫。
白衫白袍的术士席地而坐,气定神闲,笑望长野无尽。红巾红裙的佳人伴在术士身侧。
“聪明的!你说人的一生到底为什么而活?”佳人笑问。
“为了圆一个谎!”术士作答。
“圆谎?”佳人不解,“所有人吗?”
“所有人。都是!”
佳人将脸深深埋进的胸口,“亲爱的!你所圆的谎是什么?”
“欺骗自己。我告诉自己说:我能拯救所有人!”
佳人听罢会心一笑,伸出手来摩挲着术士的脸庞。“那,我要圆的谎又是什么?”
“你的谎言是,你爱我!”
佳人不禁莞尔,伸展双手抱住了术士的腰身。“我的这个谎,圆到了什么地步?”
“你骗过了所有人!这其中就有你和我”
佳人深深闭上眼,一双手将术士抱得更紧。术士垂下头来,轻柔而怜惜的吻向她的发。
“我愿意失去一切,只为你,只为你!”佳人瑟瑟发抖。
贰序
是夜,街道清冷而萧条。幽暗本就是滋生孤单的温床。
吴籁从睡床上站起身,他知道老板来了,就站在卧房的门口。虽然他的房间没有开灯,但他总是能猜到在那里的是谁。
吴籁打了个呵欠,马上抖擞起精神。“老板!”他对着门口说。
但是房门那边并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传出。
吴籁向门侧掷出飞镰,镰弓精准的撞到卧室吊灯的开关。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响,卧房内明亮起来。吴籁抖动锁链,开灯的飞廉一个回旋便回到他的手中,整个开灯的过程只一瞬间。
灯光下,老板骇然的站在门口。她的身体离卧房灯的开关只隔寸许,若是刚刚吴籁稍有失手,她此刻非死即伤。
“哪次我来找你都是提心吊胆、心惊肉跳的,我和你有仇是不是?”老板用衣袖抹着额上的冷汗,“当初真是瞎了眼,雇了你这么个没深没浅的丧门星……”
吴籁无辜的抓了抓耳朵,“下次我注意!”随即问道,“您来找我应该是有任务委托给我吧!”
老板平静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绘着符阵的信封来放到一旁书桌上,“这次是‘风尾’,时限九日,生擒全价,死尸半价。”
“知道了,您要不要喝杯拿铁!”吴籁说。
“不必了,我这就走。”老板正欲转身,却看见吴籁又拿起手中的飞廉,便双手做防御状,瞪眼喊道:“你又想干嘛?”
吴籁委屈的看着她,低声说:“我帮您关灯!”
“不用!我自己关!”老板神经质的盯着吴籁,“你敢再动一动我就杀了你!”老板带着哭腔儿的威胁道,并快速的探出手指去关灯。
“不要!那个开关……”吴籁急忙喊道,但为时已晚,老板“哎呀!”一声缩回了手,不过灯还是关上了。卧房中回归了黑暗。“……那个开关,漏电!”吴籁喃喃的说,“您没事吧!”
虽然卧房里没了光线,但吴籁还是知道,老板就在那里愤恨的盯着自己。沉寂了片刻,老板特无力的嚷了句“你这扫把星,丧门星!……”言语中带着说不尽的苦大仇深,然后她开启了符阵暗门,消失在空幽的黑暗中。
叁序
恒琅界,数千年前,威名王治世。天下太平,民生富庶。忽逢天变,天降流星玄铁坠世,数量磅礴,坠地轰然。星石玄铁大若山岳、小若碑石,聚天地精魄所化,此物入世,天下妖邪丛生,为乱人间。
威名王令天下神工名匠碎星石炼玄铁,铸得神兵名器百部,天神巨像十尊,以阵四方妖魔邪祟。十像百兵一出,天下妖邪惊惧,不敢为乱,远避世人,遁入深山野泽。百年后,人间刀兵起,具以夺神器为源,战火绵延,死伤无计。
先贤竹木游说四方,历十年,聚天下枭雄于中天山以盟止兵。遂天下裂土十国,各可得巨像一尊神兵十部。移像迁兵之时,风云际会,神器中一尊巨像陡然崩塌。十国君主无人愿得残像,语相恶,刃相对,稍有差池,便将重话战火。先贤竹木献策:全像之国均舍神兵一部予残像之国,用以修铸神像。十国君皆悦,从之。
然,得残像之国君主又得神兵名器一十九部,件件精美绝伦、巧妙无双,执任一神兵在手,可敌千军,实不忍毁炼天物,便将神兵藏匿,暗以凡铁修铸镇妖神像。时数百年,神像之髓魄为凡铁所蚀,竟化为邪兽,吐火喷浆,袭人食魂。食魂满百后,邪兽心智打开,得以知晓自身劫数当前,若有天兆,必为世间其余九尊神像毁去形骸,不复得活。遂化为容颜美绝女子入世,名谓冥伶,善会蛊惑人心。
冥伶行于市,相逑者随行千众,趋之若鹜。冥伶行于国,太平去而刀兵起。战火复燃,冥伶巧以颜色惑人,终将九神像尽毁。妖邪复出,但仍惧于神兵百部。乱世中,百部神兵名器流落四方。凡俗人百兵得一,便可立命于乱世,甚而成霸业。冥伶亦对百兵忌惮有加,屠万人取血熬浆,但遇神兵,以浆液淋之,坏其髓性。不消数年,冥伶所坏神兵名器百之过半,或而化为妖邪,或而为妖邪所凭。遂世乱更甚,黎民苦极,人不言生。
适逢此绝境,大隐士竺幕出山,授世人绘符驱阵之法,诛邪祛妖。又炼化神兵之首---大刀伤天,铸弑妖符文千枚,交予门众,命其辈携符广行天下,尽趋妖邪。
冥伶难,现其形,吞妖百千,食邪器三十以增其力,又以尾入地,掘土成穴,落羽其中,遂有芽苗十余破地而出,幻以冥伶形貌。携符文之门徒,若不聚百,难御其力。竺幕警弟子:此妖实为异类,如诛之,必尽毁其骸,不可遗落一角一毫。
冥伶为得永逸,做人形前来,欲惑竺幕。反被窥破,射符文封其力,又以神兵名器击之,岂料冥伶断臂拔符,重伤竺幕,逃出生天。竺幕自觉大限已到,以血绘符以身为阵,又以神器、残臂为引,终将冥伶诱而诛之。竺幕门生焚冥骸三月,又召回携符弟子五百,戮尽冥伶芽苗邪兽,虽得全灭,其中五兽均少一尾一角,遍寻天下亦不得影踪。
肆序
“叮……叮……叮……”
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在铸铁炉前挥汗如雨,炉火映着他结实的身躯。铁毡上夹着烧得赤红的星石玄铁,每锤一下,火星四溅。
黝黑的学徒走进来,对他说:“师傅,您不眠不休整整十天了,求您歇一歇吧!”
汉子不说话,也不看他,仍旧锤炼着毡上的玄铁。
“叮……叮……叮……”
汉子名叫卢瞩,是天下第一的铸铁匠师,他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叫做考嫦,年方七岁,是卢瞩的掌上明珠。
但是,十几天前,考嫦被妖精吞了。就在卢瞩的面前。
饭桌上,女儿不停的向卢瞩碗里添着肉。“父亲,我抓的鱼很新鲜的,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才香!”。听着女儿稚嫩的声音,卢瞩的心里总是软软的。“你抓的鱼?这鱼不是咱们在菜市场买的么?”“对呀!是我在卖鱼人那里抓的啊!”女儿眨着眼,露出小小的牙齿。“它活蹦乱跳的,要不是我抓住它,咱们怎么会有鱼吃!”
卢瞩不知说什么好,天真如她,女儿正是烂漫的年光。只不过,他突然觉得自己买鱼的钱花得特冤枉。
“对了,嫦儿。虽然勤俭持家是好事,但是你年纪还小,要是想买什么东西就和父亲说,我会买给你的。”卢瞩一面吃着饭一面对女儿说。
“我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想要的呀?”考嫦如是说。而且偷偷的看了父亲一眼。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偷偷的存钱啊?”卢瞩问话的语气很小心,生怕哪句拿捏的不好,刺伤了女儿。
“我没……,你是怎么发现的?”考嫦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翘起粘了米粒的小嘴儿。
卢瞩闷闷的吞了口米饭,“下次再想偷偷存钱,就别在我的枕头里面藏了!一开始还好,但后来我就睡不安稳了,枕头越来越大,每天我的脖子都又酸又疼!”其实脖子酸胀倒没什么,只是再不拆穿她,枕头马上就要撑破了。
谁知,考嫦听后竟颇为轻松的一笑。“被你发现了,也就不再瞒你了”考嫦用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喜滋滋的望着父亲。
“难道和我有关,不会是想为我买什么东西吧!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老爹了,不枉我一个人把她养大。”卢瞩在心中暗暗盘算,“会给我买壶好酒呢,还是为我添双新鞋呢。”其实,女儿为他买什么他都会很开心。虽然他也什么都不缺。“算了算了,即使是为了她自己买东西,也是为了不给我添麻烦才偷偷存钱的。那样也算是个好孩子”。他又怕自己的期望过高而反落得失望,便赶快安慰自己,做两手准备。“但是,到底会是什么东西,需要那么多钱呢?”卢瞩向嘴里扒着饭,贼兮兮的偷瞄了一眼自己那个被钱塞得圆滚滚的枕头。
考嫦仍是喜滋滋的望着他。“父亲!你知道吗?我这些钱已经存了两年了!”
卢瞩摸着自己酸胀的脖子,“算了,那些钱要不是准备给我花的话,就好好教训她一顿!好歹也得为自己的脖子讨个说法。”他心想道,但嘴上却“嗯!”的一声应和着。
“两年啊!”女儿强调着,并伸出三根指头。
“噗”的一声,卢瞩喷出了嘴里的米饭。他打定主意,今后一定好好的教女儿识数。
“父亲你怎么了?”
“没事,饭里有沙子!你接着说!”
“父亲,我藏的这些钱,是为你准备的!”
“哦!”
“父亲!我想为你买个媳妇!”
“噗”
“父亲你又怎么了?”
“咳……咳……咳……,没……没事,还是沙子!”
“父亲,我都问过媒人了,她说存的钱越多,就能买到越漂亮的媳妇。我又问她‘越多’是多少钱,她就说,就是多到无论你怎么藏都会给人家发现的时候!”
卢瞩清顺了嗓子,开始打扫他喷出的米饭。“嫦儿真是爹的好女儿。可是,爹有媳妇啊!”他朝着墙上亡妻的画像说道,“是不是啊,老婆!”
“父亲!我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我早就知道,娘回不来了。你不是常和我说,娘是世间最漂亮的人,她去了天国,她在那儿保佑着父亲成为天下第一的铁匠,保佑着嫦儿成为天下第一的美人!”
卢瞩一时语塞,他知道女儿早已明了‘死去’的含义了。那时候嫦儿总是四处寻找着由于病、老而将死的人,拜托人家将自己鬼画符一般的书信传递给天上的娘亲。
“可是,爹还有嫦儿啊!嫦儿可是真真切切,活蹦乱跳的陪在爹的身边啊!”卢瞩说着,将手心的米粒丢进嘴里。
“但我终归是要嫁人的呀!”考嫦说得理直气壮。
“噗”。卢瞩知道,自己的女儿比较早熟,但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熟得这么透。
“沙子?”
“沙子!”
卢瞩再一次的收好喷溅而出的米饭,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急着丢回嘴里去,笑盈盈的琢磨着女儿的话。“终归要嫁人的!那你有没有想嫁的人选啊?”
考嫦用自己小小的指头在桌上画着圈圈。“咱们铺子里的贾瑜就不错呢!你最喜欢的就是他了。”贾瑜是卢瞩的大弟子,也是最有希望学会他所有手艺的弟子。
卢瞩把自己扭曲的脸别向一边,肩膀很有节奏的颤抖起来。考嫦的小嘴儿翘得更高了,极不高兴的说,“有什么好笑的!”。
卢瞩立刻把头转了回来,“我没有!”脸上的表情严肃而无辜,“只是,嫦儿,将来你真的要嫁人时,应该选你自己喜欢的而不是爹喜欢的人。还有,贾瑜你就别惦记了,他比爹还大五岁。”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我们还是说说为你买媳妇的事吧!”考嫦盯着他,两只小手在桌子上轻轻的搓着。
“乖女儿!首先,爹告诉你,媳妇是娶来的,不是买来的。然后,爹这辈子只有你娘亲一个媳妇,不管她在我身边还是去了天国。”卢瞩偷瞄了一眼墙上的画像,然后凑近考嫦对她说,“还有,你娘她最小心眼儿了,要是让她知道我又要娶媳妇,非从坟里爬出来揪爹的耳朵不可!”
“我和娘亲已经商量好了!她也同意你去买媳妇。”考嫦满脸讪笑,露着小小的牙齿。
“你和她商量好了?”卢瞩傻眼了,用另一只手挠着额头。“怎么商量的?”
“我早就问过娘了。我说,娘亲呀娘亲,你要是不让爹买媳妇,一定要告诉我!”
卢瞩开始有点头晕了。这顿饭吃的真是一波三折,谁会想到仅仅七岁的小女儿会有这么多的鬼心思。
“待会儿我也去问问!”卢瞩将手心里的米饭放进嘴里。
一个魁梧黝黑的壮汉推门而入,用洪钟似也的嗓门喝道:“师傅!王上召见!”
“噗”
卢瞩受王命,带着他的所有徒弟去星石坠地处采铁炼兵。这一去,少则半载,多则逾年,自然也带了他的女儿在身边。但是星石本非凡物,大聚天地生气,频有妖邪前来袭扰。威名王在此设下重兵镇守,然而,妖邪之属非人力所敌,几乎每天都有被妖精吞噬的军民。卢瞩准备把女儿送回老家,怎奈工期紧张,抽身不得。
但也正是在那不久之后,考嫦便在卢瞩的眼前被妖精吞噬掉了。卢瞩万念俱灰,倾尽所有精力打造了神兵之首,大刀伤天。